文 / 中国工商银行单证中心保函处处长 王桂杰
来源 / 《贸易金融》杂志 8月刊
科技对金融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必须放到一个比较长的历史背景去认识，否则得出的结论和认识很难立得住。 科技变革金融 科技对金融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必须放到一个比较长的历史背景去认识，否则得出的结论和认识很难立得住。 19世纪30年代，电报的应用打破了金融运行的空间限制，金融由地方走向全球。20世界70、80年代，计算机网络的应用，金融开始向网络化、自动化发展，但是，发展成金融主流模式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当前，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云计算、深度学习等数字技术的应用，也极有可能把金融引向新的方向，创造新的模式。 就目前的实践来看，科技对金融的意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对传统金融的改造，包括渠道、媒介、服务模式等，让金融更有效率的方向发展。 二是科技引发的金融创新，主要包括产品创新、风控创新和协作模式创新，让金融回归本源更好服务于实体经济。我曾经提出过“数据是贸易金融的本质特征”论断，写过“技术改变银行业本质”的文章，来反思技术对金融的底层影响。但是，目前主流的观点还是把技术作为金融的工具，对二者融合的认识不够，过于关注眼前。 三是科技对金融监管和金融行为也会产生剧烈影响，尤其转型时期需要关注。近期不断暴雷的P2P平台，就是披着科技外衣的伪金融，规避传统的监管又没有建立起新监管的特殊阶段的特殊现象。另外，科技在金融领域应用过程中，对金融消费者行为也是一个冲击，会逐渐影响和改变金融消费者的偏好模式。 从长远来看，科技会改变金融，在一些特定的场景我们也看到了这一趋势，比如支付领域。当然，科技改变金融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个人认为至少15年以后。当前，目前谈科技颠覆金融过于乐观也并不现实。我们必须认识到，技术的应用是必然的过程，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金融与科技的关系 谈及金融与科技的关系，目前主要有两种观念。 一是科技是金融的工具，这也是多数金融从业者普遍持有的观念，我们通常以这一观念指导当前工作。比如利用大数据技术改造银行的授信模型，利用移动互联建立银企的合作关系，改进客户体验，持续改进传统金融的服务效率。 二是金融与科技的融合，金融的本质是数据。金融需要回归其本源，以数字技术的方式来实现回归，是数字时代给金融带来的时代机遇。 举一个例子：传统的信用证业务，需要处理单据、人工审单、多主体多环节传递，存在效率低、操作失误等一系列不可避免的问题。传统的解决方式是加强管理、优化流程、培训员工，用技术的方式也能解决，但是面临两个方向。 在第一种观念下，如何利用科技这一工具？通常会以人工智能的方式解决效率低、操作失误的问题，通过对大量人工数据的机器学习，采用OCR、人工智能审单等模式改造传统信用证业务。 在第二种观念下，用数字技术重构金融，比如目前供应链金融领域的创新工具BPO（银行付款责任），完全跨越了信用证业务中的人工审单、寄单环节的模式设计，完全依托数字化平台TMA(交易信息匹配应用）来实现。再比如区块链技术应用于信用证领域，可以把信息传递从主体间的串联关系变为并联关系，根本改善信息传递和信息应用效率。 这两种观念会导向不同的金融创新方向，影响未来的走势。长期来看，第二种观念会催生颠覆性的重大金融创新。短期来看，两种观念都是有价值的，都会提升金融的效率和风控水平，更好满足金融消费者需求，改善客户体验。 金融科技与贸易金融的融合条件 科技应用于现实，并最终塑造新的现实，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短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科技对现实的塑造是在实践中创新和探索的结果，需要在无数失败中寻找正确的道路，没有人能事先规划出绝对的方向。唯一正确的道路是保持开放的心态，围绕行业本质积极探索，不断改良应用环节，不断拓展应用场景，在发展中融合。 基于此，我认为金融科技与贸易金融的融合的内外条件，一是对创新保持开放的心态，绝对正确的事才做不可能推动二者的融合，必须鼓励尝试； 二是围绕贸易金融的本质创新，要利用金融科技解决贸易背景真实性问题以及信用和信用传递问题，不能为创新而创新； 三是认识到贸易金融与金融科技的融合是一个长期过程，不能急于求成，传统的投入产出决策模式会制约技术创新项目的开发，要重视和鼓励原创性开发； 四是加强同业协同，数字时代金融不仅仅是传统金融机构的领地，谁能找到“金融科技与贸易金融的最佳融合模式”，谁才是市场的王者，外部政策只能保护一时，技术才能保护一世； 最后，金融科技与贸易金融的融合需要建立配套的金融监管和数字化法律体系，维护公平的交易秩序，避免“劣币驱逐良币”。 提高效率、降低风险、普惠金融 在贸易金融“回归实体经济、防控金融风险”方面，金融科技方面的作用主要包括：提高效率、降低风险、普惠金融三个方面。 这方面最突出的是供应链金融的应用，比如工行的电子保理业务，利用互联网技术与保理原理的结合，以电子化方式为核心企业的全国供应商广大中小企业提供融资，在某些领域改变了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推动了普惠金融的发展。 另外，还有一些金融科技公司利用区块链技术实现信用的分割和传递，解决了中小企业融资难题。都是针对真实的供应链交易需求，利用技术和金融的结合功能，让金融真正服务实体经济，也更好的防控金融风险。实际上，金融科技可能是平衡实体经济和金融风险的最佳渠道，除了金融企业和科技公司，政府和社会也应该给与金融科技更多的关注和支持。 在贸易金融“回归实体经济、防控金融风险”方面，金融科技的作用可以归结为：让真正有实际需求的企业获得融资，不论大小；让贸易金融始终出于真实背景，避免虚假。这是贸易金融领域一直在努力解决的行业难题，现在金融科技提供了解决的可能。 金融科技在贸易金融领域的典型应用 近年来，金融科技在贸易金融领域的探索和实践比较多，需要高度关注。 人工智能在贸易金融领域应用和探索主要有：涉敏交易审查、单据录入与审核、反欺诈、贸易金融咨询和风险分析等。 云服务主要依托各个金融主体开展，比如工商银行的“工银聚”产品，为广大中小企业提供体系化的供应链管理和金融支持，未来的方向是云数据的整合，提供更具社会效率的金融服务； 大数据技术可以使金融交易和金融活动信息化，更好整合金融机构的内外部信息，改造贸易金融的授信模式和运作模式，在金融机构和机构间协作整合的意义更大。 另外，物联网、区块链也是影响贸易金融走势的重要技术，信息流模式的改变是贸易金融领域的关键变量，有可能重塑传统贸易金融模式，需要贸易金融领域特别关注的。 贸易金融是区块链技术在金融业最具潜力的应用领域。国际国内都开展了大量的探索，国内的应用探索主要在三个方面： 一是跨行国内证传输，以此改造福费廷、代付等融资模式，建行、中信、民生、中银协都在做这方面探索； 二是区块链票据，改造国内主流的支付和融资方式； 三是区块链供应链金融，目前金融机构、科技公司、核心企业、供应链平台四方力量都在做这方面开发和应用，具有改造未来贸易金融模式的潜力。 区块链对贸易金融的价值： 一是解决了传统贸易金融中贸易背景真实性难题，有望改造贸易金融模式； 二是贸易金融的信息传递由串联到并联，交易效率根本提升； 三是信息与价值传递融合，在物流和资金流模式上会有改进，与物联网技术结合有望实现贸易金融的智能化。 最后，对中国来说，区块链技术还有打破西方金融基础设施垄断的作用，我们最近在做一个“中文金融通讯系统”的课题研究，一个基本的结论是，未来区块链平台有可能取代SWIFT，中国可以建立自己主导的金融基础设施，这是一个重要的机遇和节点。 区块链在贸易金融领域的应用落地也不是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大规模推广。我认为，目前需要面对以下几方面挑战： 一是区块链技术自身的处在迭代和完善中，还在不断的改善，技术本身的稳定性和复用性需要一个发展过程； 二是需要更多主体的加入，才能显现效果； 三是需要社会的逐步认识和接受。相信这些都会随着区块链技术应用的推进自行解决的。 工行贸易金融与金融科技的实践之路 工商银行历来重视科技的应用，探索与创新不断深入，经过多年的实践，基本完成了在资金流、信息流、商品流三大领域以及支付、融资、理财三大产品线的业务布局，融e行、融e购、融e联三大平台的协同，不断提升和改进客户体验。贸易金融领域开发了网银单证、电子交单、BPO、电子保理、“工银聚”、区块链贸金平台等，有些已经投产应用，有些还在完善的过程中。 工商银行单证中心是一个业内领先的综合性贸易金融服务平台，具有集约化、专业化、信息化的平台特征。近年来，单证中心原擒龙总经理倡导导并大力推动数字化转型工作，围绕“媒介电子化、交易线上化、产品数字化、流程智能化”搭建贸易金融数字化转型体系，开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创新实践。 结合自己参与推动的两个项目，我就金融科技在贸易金融领域的应用总结出以下几点看法。 一个项目是BPO应用。BPO目前主要基于SWIFT提供的平台开展应用和推广，我们在2010年开始关注，2013建立研究团队并在国内发表第一篇研究文章，2016年在行内落地，目前处在逐步推广、完善、充实的过程中。 目前，大规模推广应用仍面临一些制约因素： 一是需要企业层面配套的数字化，才能真正释放BPO数字化产品的价值，更具效率和智能； 二是需要配套的融资体系建设，结合BPO提供的风险缓释机制，在交易的不同环节提供配套的贸易融资，特别是供应链融资产品，建立完善的贸易金融支持体系； 三是法律和规则的完善,目前国际商会数字化工作组已经着手修订URBPO规则，提高与技术和市场的融合度。 另一个项目是中非合作区块链平台。“中非合作区块链平台”是国内第一个用于贸易金融跨境交易的区块链平台，依托工商银行和标准银行在中国和非洲两地强大的信用影响，在中非经贸合作的主干道上，搭建高效可信的金融支持体系，促进中非经贸合作开展。 目前该项目处在开发阶段，主要的挑战： 一是基础性的创新需要高层重视，可以整合资源加速推动； 二是需要做好传统模式转换到区块链模式的创新设计，删减传统技术背景下不必要业务环节，提供真正具有客户体验的应用，需要充分释放人的才华和创造力，不可因循守旧； 三是需要解决好客户加入和跨链合作的问题。区块链会解决贸易金融领域的信息和信任的问题，有望重塑贸易金融图景，根本上提升贸易金融的服务潜力，但这是一个不断应对挑战、解决问题、持续迭代的漫长过程。 数字化是贸易金融的未来方向，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有长远眼光，以理性、信念和耐心来不断推动。今后希望更多人关注和参与贸易金融的数字化转型变革。
